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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布置妥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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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晃過去半月,正值酷暑天氣,燕清意一早趕到三清殿,香汗淋漓。

燕清意迎著朝陽,立在三清殿門口等候太後到來,“繡夏,待會兒你先回去,為本宮準備湯水沐浴。”

繡夏說:“讓采枝先回去吧,奴婢年長,腿腳不利索。”

“也好。”燕清意知繡夏近日奉了大王的旨意,時時刻刻盯著她。

她想起半月前,她在延年宮對著許明沅說,不願離開,許明沅卻轉身進了後堂,不再搭理她。

她本想解釋一番,可是終究沒能說出口。若告訴他,自己提前並不知道晉王會來,他會信嗎?若告訴他,那時未及時向他狀告晉王,是害怕自己受到牽連,他會信嗎?

她想,他不會信。事已至此,再去坦誠,反而像窮途末路後又編了一套說辭。

燕清意聽采枝說,梅香殿宮門關閉,往日伺候的宮婢全被打發出宮了,淑妃也不知去了哪裏。

她心裏有些膽怯,大王為何把淑妃抓走了?若淑妃遭受拷打,依舊不改說辭,不更坐實了貴妃與晉王私會麽。

哎,她長嘆一聲,若是早些坦白就好了。她正憂慮時,太後乘著轎子,緩緩而至。

燕清意扶著太後走進殿內。

太後不再服用有毒的金丹和吸入迷香後,精神比起前些日子,倒是好了不少。太後眼下的青烏痕跡逐漸淡去,眼中渾濁不見了,步履也輕快了許多。

燕清意也明顯發現,太後這兩日來三清殿,不如以往早了,也不知是暑熱貪睡,還是不再見到神祇後,心中的信仰有所動搖。

兩人跪在蒲團上念經,香火依舊旺盛。

念了一會兒,太後顯然又些乏了,“前些日子,聽你說寫了不少話本,不如今日去桂坤宮講給哀家聽。”

“好啊。”燕清意放下經卷,試探性地和太後聊天,“太後想聽那種故事?”

“俠客兒女縱情江湖或是奇俠斷案的故事,哀家最愛看了。”太後說著,突然來了興致,轉過身來看著燕清意,細數之前沈迷過的一些話本,講的繪聲繪色。

燕清意前些年跟著易侯聽了不少說書,太後講的那些膾炙人口的話本,她恰巧也有所耳聞。太後說話的間隙,她總能搭上幾句,再見縫插針地誇獎太後記憶驚人。

太後忍不住笑了起來,撐著蒲團換了個姿勢,舒服地面對燕清意坐著,“這兒熱得很,哀家宮裏放著冰,不如你現在就陪哀家回桂坤宮吧。哀家哪兒有些外邦送來的花生牛乳糖和叫不上名字的果子,我們邊吃邊聊。”

燕清意望了一眼天光,太陽還遙遙地掛在東邊,太後來了不到一個時辰,就已經按捺不住想要離去了。

“好啊,臣妾喜歡甜的。”她扶著太後站起來。

兩人走到殿外,魏芳姑姑沒想到今日這麽早便出來了,立刻吩咐宮婢去傳轎子。

太後對著魏芳姑姑說:“讓禦膳房弄些桂花糖蒸栗粉糕,冰鎮水果茶。”她說完側頭看向燕清意,“貴妃有什麽喜歡吃的嗎?一並吩咐了。”

“臣妾想喝奶茶,還想吃玫瑰餅。不過吃太多甜的,有些膩,不如午膳讓南都來的廚子做辣子雞和麻辣牛肉。”

“光是想想,哀家就口舌生津。”太後說著,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,“吃火鍋吧,把大王和王後也叫來。”

燕清意楞了楞,太後果然還是惦記著她的女兒和女婿,可他們四人一起用膳,說不清有多少尷尬。她點了點頭,勉強笑道:“不知大王與王後,是否得空。”

“哀家派人去請,他們還敢不來嗎?”太後拍著她的肩膀,“屆時你也幫著勸和一下,讓他們別老是互相怨懟。”

燕清意暗自嘆息,果然太後一旦清醒,就會立刻投入到撮合這對怨侶的行為中,也不知過段時日,太後得知了自己的怪病是王後投毒後,會是怎樣的心情,“是,臣妾盡力勸和。”

到了桂坤宮,太後與燕清意有說有笑地往殿中走。燕清意眼角餘光看見方女史在院中練劍。

燕清意頓了頓,望向方女史的方向,她一套劍法使得行雲流水,穿著淺藍色的勁裝,面上紅潤,汗水從眉間滴下。

方女史也看到了貴妃,兩人往日並未主動說過話,方女史卻突然笑著走上來,“貴妃安好。”

太後突然有些技癢,“把劍給哀家,哀家耍兩招。”

方女史將劍尖指向自己,劍柄遞到太後面前,笑道:“太後小心閃著腰。”

太後嘁了一聲,“哀家習劍時,你還沒出生。瞧好了。”

她們站在一旁,靜候太後舞劍。

方女史突然側身看著燕清意,她略顯羞澀地笑了笑:“敢問貴妃娘娘,南都有些什麽習俗。”

燕清意不知她意欲何為,“女史是指哪方面的習俗?”

“吃、穿……”她想了想,更羞怯地低頭,“奴婢也不知道想問什麽,大概是……”她猶豫著,半晌說不出話。

“若女史想問生活方面的習俗,可以向本宮的婢女采枝打聽。”往日方女史行事自然灑脫,不知她今日是怎麽了,燕清意打趣道,“女史莫不是愛上了某位南都男子?”

方女史的臉龐像是紅彤彤的熟蝦,她忙揮手道:“不是不是。”

燕清意淡淡一笑,繼續觀望太後舞劍,“本宮玩笑而已。”

“嗯。”方女史輕輕點頭,眼神躲避。

太後舞劍之後出了一身熱汗,神清氣爽,命燕清意在殿中等候,她先去沐浴。

午時,宮女魚貫而入,將禦膳房備好的新鮮蔬菜與各類肉食擺好,又端上冒著熱氣的銅鍋,鍋內紅油的香氣溢滿整個大殿。

王後先來了。她本在禁足中,但太後傳召,她無法推辭。

她看著殿中站著的燕清意,擠出一抹柔和的笑容,“本宮聽繡詩說,貴妃日夜陪伴太後修行,極其虔誠。本宮不便出行,勞你伺候太後了。”

“能陪伴太後修行,是臣妾的福氣。”燕清意回以一笑。

大王來了。眾人行禮問安。他剛進門就瞧見王後和貴妃有說有笑,本就陰沈的臉更是添了幾分冷漠。

四人入席就坐,鍋中飄浮的辣味讓人口舌生津,一時卻無人動筷。

太後命宮人下菜,她笑著看向燕清意,“貴妃仁孝,日日陪伴哀家,今日還提議邀大王與王後一同用膳,一起熱鬧熱鬧。”

我什麽時候提議了?燕清意瞥到許明沅帶著一絲冷笑的眸子,只能假笑著接上太後的話,“是,一起用膳,比較熱鬧。”真的會熱鬧嗎,太後如果不找話題,沈默是今日的午膳。

太後給大王和王後各夾了一片毛肚。

王後說:“母後身子可好些了?”

“好多了。”

“可是高道長的金丹起了效果?”

太後細想,前些日子吃了金丹,精神旺盛,身體卻異常虛弱,有時要魏芳攙扶著,才能走路。近日吃了金丹,沒什麽感覺,身體卻逐漸好了。想來高道長的金丹,是有效果的。

太後點頭,然後看向大王,“雲婕妤謀害貴妃,已被逐出宮了,王後是有管理不當的地方,可事情也過去半月了,不如就解了王後禁足吧。”

許明沅埋頭吃菜,淡漠地說:“好。”

“聽聞淑妃勾結周國逆賊,意圖對大王不軌?”王後突然詢問道。

“嗯。”

“臣妾也是察覺到淑妃有謀逆之心,才命許折將她的親人抓起來。”王後丹鳳眼冰冷地盯著許明沅,“既然大王也發現了淑妃的反骨,為何還要殘害忠臣,將許折秋後問斬。”

許明沅突然擡頭,招手喚來葛喜,“傳令下去,將許折立刻斬了,不用等到秋後。”

“你!”許嫻拍案而起,丹鳳眼瞪圓,怒火攻心,面前的碗筷跌在地上,摔得稀碎。

“我?”許明沅冷笑一聲,淡漠地回望王後,他雖是坐著,氣勢卻比許嫻更強硬。

太後盯向燕清意,勸一下啊。

我哪兒勸得住啊。燕清意皺眉,又嘟了嘟嘴,太後勸一下吧,你是長輩。

太後輕輕搖頭,我若能勸住,早勸了。她又擡眉,你快說點別的。

說啥啊?燕清意抿嘴。

太後看天又看地,隨便說點啥也好啊。

“不如讓高道長做場法事吧?”燕清意道,到時把磷粉換了,讓太後知道法術也是假的,“最近天氣燥熱,做法術乞雨,順便為許折大人超度一番。”

許明沅想,燕清意發現了高道長的迷藥,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說的。如今卻請求做法事,可能是另有所謀。這半月繡夏向他回稟,貴妃早晚陪太後修行,閑時在宮中寫話本,很是安分。想來她是為了太後好,那便做吧。

他收回看許嫻的視線,夾起鍋中一片筍子。

“做場法事也好。”王後緩緩坐下,高道長的“神通”能讓太後與貴妃更加篤信他的能力,她轉頭對繡詩說,“晚些你去問問高道長,何時可做法事。”

繡詩說:“喏。”

大王走了。

王後坐了一會兒,關心了幾句太後的身體,也起身告辭。

太後頹廢地坐在椅上,感謝貴妃解圍。

燕清意拉著太後的手,語重心長地說:“太後啊,有些事,真的不能強求。”她仿佛才是長輩,在安撫太後這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
“哀家錯了。”她坐在椅上,眉頭緊皺,略顯悲色,“總以為會有轉機,但強扭的瓜不甜。”

四個宮婢端著珠寶翡翠、綾羅綢緞走出來,太後道,“這些日子見你總是穿戴素凈,昨日哀家在庫中挑了這些好東西,你年輕貌美,打扮靚麗點吧。”

燕清意謝太後賞賜,她怕穿的花枝招展,陪太後修行不妥。誰知太後誤會了,她又勸慰道:“感情的事最難琢磨,太後別再強行撮合大王、王後了,順其自然吧。”

太後點了點頭,“哎。罷了,兒孫自有兒孫福。哀家不再強求。其實看到你,比看到他倆高興多了。”

“太後說笑了。”燕清意自然想與太後親近,得了太後的信任,她揭穿王後陰謀時,太後才會更加相信她。她陪太後聊天,暮色漸沈的時候,回了妍玉宮。

晚間采枝尋了個繡夏不在的間隙,悄聲說:“今日奴婢回宮為娘娘準備湯水,收到了父親遞進宮的消息,他已經備好了沐埋草的毒藥和解藥。”

燕清意眼中閃起光彩,“你明日出宮去拿。”看來做法事的時候,不僅能把高道長的法術拆穿,還能將太後中毒的事,一並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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